[db:作者] 发表于 2025-10-27 13:06

写点生活|白壳“辣虎”

潮新闻客户端 雷圣初

“辣虎”,此名于乡间流传,源于辣椒在口腔中的灼烧感。众人皆知,虎乃百兽之王,威猛无比,而辣椒入口,便似烈火在喉,那种痛,直逼人心,故有此名。
我的家乡,有一种别处难以寻觅的辣椒——白壳“辣虎”。

白壳,顾名思义,其皮壳洁白如玉,与常见的辣椒迥然不同。它身形修长,肉质肥厚,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。每当农历四月中下旬,白壳辣椒便逐渐成熟,白度愈深,便意味着它的味道愈发醇厚。
在家乡,人们对待白壳辣虎如同对待珍宝一般。没菜的时候,菜园里摘几颗,剁碎了,放点盐巴、醋、酱油,便是佐酒下饭的菜了。一旦白度足够,便迫不及待地将其摘下,整个腌渍。腌渍的过程,既是对辣虎的保存,也是对其味道的升华。

最常见的做法,就是将摘下的辣虎洗净,拿个簸箕沥干水分后,放进小口大肚的坛子里。里面或许还有上年腌“辣虎”的“老汤”,盐要稍微多点,如果少了,辣虎就会酸,保存时间就会缩短。每户人家腌出来的味道是不一样的,就算是同一个坛子,由于时间的差异性,都有可能出现味道上的偏差。说到底,所谓的“汤”,仅是烧开的水,凉透了,加盐而已。装好足够的“辣虎”(记得千万不能压实,坛中要留余地),用箬叶包好坛口,棕榈叶绑上,将坛子放在阴凉通风处,啥都不用做,剩下的交给时间。

条件优渥的家庭,更是会连那原本拿来卖钱的红色辣椒也一并摘下,与白壳“辣虎”一同剁碎,再配上生姜、大蒜,制成剁椒。这个制作过程,是很考验人对“辣”的耐受能力的,只可意会——那种辣,仿佛能穿透时光的壁垒。
剁椒口味独特,白糖是最好的配角(虽然只要一点点),既能中和辣虎的辛辣,又能增添一丝丝的甜意,使得“辣虎”的口感更加丰富。容器是各种形状的玻璃罐头瓶,这个时候,小汤勺该上场了。舀起剁好的辣虎,装入罐头瓶,压实一层,再装一层,如此反复,瓶口必留一部分空间。一罐完结,沿着罐壁,倒上一些农家菜籽油、白酒,作为“封皮”,最后旋紧盖子。油的焦香,酒的醇厚,“辣虎”的辛辣,姜蒜的冲鼻,相互交融,静心等待将会是最好的选择。

“辣虎”不只是调味品,更是家乡人餐桌上的常客。生辣虎烧鱼、炒肉片……辛辣与食材的鲜美相互碰撞,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,分不清谁是主,谁是客,热泪盈眶之下,还是觉得辣虎太少了,因为“辣虎”要的就是那个味!

与白壳“辣虎”绝配,莫过于“烂生菜”滚豆腐。“高脚白”烂到连渣都没,只剩浑浊的汤水,这就是“烂生菜”。
热锅中,倒入菜籽油,等油冒白烟,再放入些许切好的五花肉,煸出油脂,倒入“高脚白”汤水,煮沸。臭味直冲脑门,不是一般的臭,是一种香臭,不比臭豆腐、臭鳜鱼差!个人心头所好!拿起豆腐,用锅铲切成适合大小,放入锅中,直至豆腐完全没入汤汁。锅中食材咕嘟咕嘟地煮开,耽误不了切白壳“辣虎”的功夫。放入切好的配料,所有的东西都吸足了饱满的汤汁,起锅、再撒上葱花、蒜泥,淋上一勺滚油,“哧喇”一声,美味呈现。豆腐嫩滑,汤汁浓郁,“辣虎”美妙,吃得满头大汗,饭都会多吃一碗。

只是,这样的排场去吃“辣虎”,机会是不多的。天热后,最经典的吃法,白壳“辣虎”拌“水索粉”,说到这,口水又不争气地流下来了。当然,“辣虎”炒“鸡子”只招待客人,毕竟费油也费酒。

我最喜欢的,莫过于腌好的“辣虎”配白米饭。整个腌好的,家里条件允许,可以奢侈一些,倒上点酱油,泡上那么一小会儿,就是美味!不要说配白米饭,就算是滚烫的白米粥,我都可以喝下两大碗。

夕阳西下,小时放学归家,乡村的生活是没有菜肴一说的。盛上一碗剩饭,夹上几筷子剁椒,那滋味,简直让人欲罢不能。虽然现在因肠胃问题,不能享受辣的快感。
一种食材,一种情怀,一种记忆。家在味蕾上,爱在胃里,这就是越来越清晰的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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