嗜酒的舅舅
舅舅爱好喝酒,每天都离不开酒,他中午喝,晚上也喝,甚至还喝早酒,无酒不欢。在家人或者亲朋团聚的餐桌上,总是大口喝酒,大块吃肉,半斤多酒下肚不成问题。上世纪七十年代一个暑假,我一次去舅舅家。他家离集市很远,加之村庄偏僻,生活清贫;他和舅妈在园里摘了几条黄瓜、未发红的西红柿;还摘了几根丝瓜,炒鸡蛋,煮一盘豆角。在沭阳酒厂打的七毛二一斤用塑料瓶装的山芋干白酒,与我喝起来。他端起酒杯,举到鼻翼,眼睛微闭,嘴巴一吸,一饮而尽。
接着,叫我喝。我当时是中学生,就是在家也只是逢年过节喝了几小杯。我对舅舅说:“我不怎么会喝酒。”舅舅说:“你已经成人了,男子汉喝酒要锻炼。我像你这样大,就一条黄瓜和半边鸭蛋,还喝大半斤白酒。”在舅舅的“唆使”下,那天我竟然第一次喝了半斤多白酒,还未尝到醉的滋味。可是,舅舅已经喝得手舞足蹈,念念有词,什么庄上哪个被他喝抬去家啊;什么亲戚喝酒跟他叫起劲,被他喝得滚到桌底呀;什么庄上二舅爹醉酒用竹梯爬到房顶上,拆掉半边屋啊;还说,家庭一个大老爹晚上喝醉酒迷了路,从新河一直摸到天亮到了茆圩......。这时,舅妈上饭,舅舅还推三阻四。眼看太阳西下,我要回家。只见舅舅上摇下摆,左歪右斜,转转悠悠。
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天晚上,家住舅舅家东边邻村的三姨母,因在门旁邻居家看人赌钱,被乡联防队连同几个“赌友”一同抓住,五花大绑向乡派出所押送。恰巧路过舅舅家屋后一条东西路。在月光照射下,被刚喝过酒、带着几分醉意的舅舅看见,发现联防队员中还有一个是本村家庭一个晚辈,舅舅边吆喝边骂骂咧咧,半推半就将三姨母放开了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舅舅一次在我的家乡扎下街卖烟叶,中午到我家。当时我在乡政府上班,只是妻子一个人在家。妻子凑合着炒了4个家常菜,素多荤少。舅舅客气地说:“我中午不喝酒,吃点饭垫垫肚子就中了”。因为是第一次去我家,加之妻子刚过门不久,不了解舅舅,信以为真;只是将饭菜端上桌,就陪舅舅吃起来。其实条几上有两瓶沭阳酒厂散装酒,还有一个半瓶的,舅舅望了望,草草地吃点饭,就去我老家。对父亲说:“我中午去景文家,连酒都没混到。”当晚,父亲在街上买了几个菜和一瓶黑帖子高沟大曲,三块五一瓶,与舅舅边喝边“陪不是”,两人喝得面红耳赤。从那以后,因为这点“误会”,舅舅三年没上我家,也断了联系。
舅舅除了喜爱喝酒,对烟也喜好;每年都在小园地种烟叶,“老烟枪”不离手;无论在家里还是出外,时时可见他吸烟的身影,在烟雾缭绕里度时光。
五年前的秋天,舅舅病重躺在堂屋的地铺上,见我和妻子去看望他,指着东屋的桌子,断断续续地嘱咐儿子:“跟景文和你大嫂,带到东边大排档。东屋桌底有酒,把一瓶好的拿去,不要拿散装”。我和妻子握住舅舅手:“我大舅,你休息吧。天不早了,我们还要骑车回家”。舅舅欠了欠身子,目送我与妻子步出家院。那竟然是与舅舅最后一次诀别。(晏景文)
嗜酒的舅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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