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db:作者] 发表于 2025-10-22 22:24

薛城四十年烟火:老孙头的四个菜,一口羊肉汤暖透半生

在薛城,要是问“哪儿的羊肉汤最对味”,十个本地人里有八个会指着老城区那条爬满藤蔓的老街——永福北路“找老孙头去!”“老孙头”不是人名,是薛城人对“四个菜羊肉汤馆”的昵称。这馆子开了四十年,门头还是当年的木牌子,红漆掉得斑驳,只隐约能看清“老孙头”三个歪歪扭扭的字,可一到饭点,门口的自行车能从巷口排到巷尾,屋里的木头桌子永远坐满了人,搪瓷碗碰得叮当响,混着炒菜的滋啦声、啤酒开盖的啵声,满是让人踏实的烟火气。

没人记得老孙头具体是哪年支起的灶台,只知道从他刚三十起,这馆子就守着薛城人的早午晚。如今掌勺的是老孙头的儿子小孙,可老食客还爱叫“老孙头”,小孙也不恼,颠着锅笑:“叫啥都行,只要你们爱吃我家的菜。”馆子的招牌早不是秘密——就靠“四个菜+一碗羊肉汤”,硬生生在薛城火了四十年,连外市来的食客都特意绕路,就为这口独有的鲜辣与醇厚。

头一道必点的,是快火爆炒绿豆芽。别瞧这菜普通,在老孙头家,却是“考验火候的硬功夫”。小孙炒豆芽从不用小火,灶台上的煤气灶开得“呼呼”响,铁锅烧得发蓝,先倒一勺本地豆油,油热了扔几颗干辣椒、蒜瓣,“滋啦”一声,香味瞬间窜出来,接着抓一把掐头去尾的本地绿豆芽——这豆芽得是当天早上去菜市场挑的,芽短肚胖,水分足,扔进锅里,小孙手腕一翻,铁锅在他手里像玩物似的,颠得豆芽在锅里“蹦跶”,油星子溅在灶台上,映着他额角的汗,不过几十秒,撒点盐、淋半勺生抽,关火装盘。

刚炒好的绿豆芽端上桌,还冒着热气,绿莹莹的芽瓣裹着油亮的红辣油,看着就清爽。夹一筷子放进嘴里,第一口是脆——牙尖刚碰到芽肚,“咔嚓”一声,汁水就迸出来,带着生豆芽的清甜;紧接着是辣,不是烧心的辣,是干辣椒和热油逼出的香辣,裹着蒜香,从舌尖滑到喉咙,满是“锅气”的焦香;最后是鲜,生抽的咸鲜渗进芽缝里,不齁不淡,刚好衬得豆芽更脆。有回邻桌的大爷,就着这盘豆芽,连喝了两杯白酒,边嚼边说:“就这豆芽,比肉还下饭!我儿子在外地,每次回来都点名要吃,说别处炒不出这股子脆劲。”

第二道是白萝卜炖羊血,冬天吃最是舒坦。老孙头家的羊血,从不用现成的冻羊血,都是每天凌晨去屠宰场拿的新鲜羊血,切成麻将块大小,用清水泡着,去腥味;白萝卜选的是本地沙土地种的,去皮切成厚片,炖出来软而不烂。炖的时候,锅里先放羊骨熬的高汤,汤是前一天晚上就开始熬的,奶白色的汤面上飘着一层薄油,扔几片生姜、葱段,先把白萝卜炖软,再下羊血,小火慢炖十分钟,撒点胡椒粉、盐,最后滴几滴香油,连锅端上桌。

刚炖好的羊血透着嫩,筷子得轻着夹,不然一夹就碎。放进嘴里,羊血软得像豆腐,却比豆腐更鲜,咬开没有一点腥味,满是羊骨汤的醇厚;白萝卜炖得通透,咬一口能流出汁,带着羊血的鲜和胡椒的暖,从喉咙暖到胃里;汤更是精华,喝一口,先是胡椒的微辣,接着是羊骨的浓鲜,最后是萝卜的清甜,连喝两碗,浑身的寒气都散了。有回我带外地朋友来,他喝了三碗汤,捧着碗说:“以前总觉得羊血腥,没想到能炖得这么鲜,这萝卜比肉还好吃!”

第三道辣炒羊肠,是重口味食客的最爱。老孙头家处理羊肠有诀窍,先用盐和醋反复搓洗,再用清水煮半个小时,去尽油脂和腥味,捞出来切成小段,控干水分。炒的时候,先把羊肠放进干锅里煸,煸出里面残留的油脂,直到肠段变得有点焦香,再盛出来;锅里留底油,扔一把干辣椒、花椒、姜片,炒出香味,再把羊肠倒回去,加一勺豆瓣酱,大火快炒,最后撒点蒜苗段,出锅。

这羊肠嚼起来带劲,外皮有点焦脆,里面却软嫩,没有一点腥味,只有羊肠特有的香;辣劲够足,花椒的麻和干辣椒的辣裹着羊肠,越嚼越香,连蒜苗都吸满了羊肠的油香,脆嫩爽口。有回一个小伙子,点了一盘辣炒羊肠,配着烧饼吃,不到十分钟就光盘了,又加了一盘,说:“在外地吃的羊肠要么太腥,要么太油,就你家的,焦香不腻,辣得过瘾!”

第四道辣炒羊肚盖,是老孙头家的“隐藏王牌”。羊肚盖是羊肚最嫩的部位,薄薄一层,带着细密的纹路,处理起来最费功夫——得用清水反复冲洗,再用碱水搓揉,去尽杂质,不然会有苦味。炒的时候,先把羊肚盖切成细丝,用料酒、淀粉抓匀,腌十分钟;锅里倒油,油热了下羊肚丝,大火快炒,炒到羊肚丝变卷,就盛出来;锅里再放少许油,下干辣椒、蒜末、青椒丝,炒香后把羊肚丝倒回去,加生抽、盐、少许孜然粉,翻炒几下就出锅。

刚炒好的羊肚盖,颜色鲜亮,羊肉肥瘦相间卷着,看着就有食欲。夹一筷子放进嘴里,脆嫩得不像话,没有一点嚼不动的筋,孜然的香混着辣椒的辣,裹着羊肚的鲜,一口接着一口,根本停不下来。有老食客说:“别的地方都吃不到羊肚盖,就老孙头家有,这部位挑得刁,炒得更刁,多炒一秒就老,少炒一秒就生,也就小孙有这手艺。”

吃这四个菜,少不了配南极洲啤酒。冰爽的啤酒刚开盖,“啵”的一声,气泡就冒了出来,倒在玻璃杯里,金黄的酒液带着细腻的泡沫,喝一口,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,瞬间解了辣炒羊肠、羊肚盖的燥,留下满口的清爽。有食客爱用啤酒泡羊肚盖,说“冰啤酒配脆羊肚,越吃越香”,小孙见了总笑着说:“你们这些吃法,比我还会吃!”

最后压轴的,是老孙头家的羊肉汤。这汤是馆子的灵魂,每天凌晨三点,小孙就起来熬汤,用的是本地山羊肉和羊骨,剁成大块,先焯水去血沫,再放进大铁锅里,加清水、姜片、葱段,大火烧开,再转小火慢熬,熬到中午,汤就变得奶白浓稠,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花,没有一点膻味。盛汤的时候,小孙会先在碗里放几片切好的羊肉,再舀一勺热汤,撒上翠绿的香菜、葱花,滴几滴香油,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就成了。

喝羊肉汤,必须配热乎的大烧饼。老孙头家的烧饼是跟隔壁馒头店订的,刚出炉的烧饼外酥里软,咬一口,芝麻的香混着面香,越嚼越甜。老食客的吃法最地道:把烧饼掰成小块,泡进羊肉汤里,等烧饼吸满了汤,变得软乎乎的,再捞起来吃,羊肉的鲜、汤的浓、烧饼的香,混在一起,一口下去,满是踏实的幸福感;也有人爱用烧饼夹着辣炒羊肚盖,脆嫩的羊肚裹着酥软的烧饼,辣香中带着面香,好吃到舔手指。

四十年过去了,薛城的老街变了样,高楼盖了一栋又一栋,可老孙头的馆子还是老样子:木头桌子、搪瓷碗、煤气管子接的灶台,连小孙的手艺,都跟当年的老孙头一模一样。有老食客从十几岁吃到几十岁,带着儿子、孙子来,说:“吃的不是菜,是小时候的味道,是薛城的烟火气。”

每次离开四个菜馆子,我都忍不住回头望——夕阳照在斑驳的招牌上,屋里的笑声、炒菜声、啤酒瓶的碰撞声,混着羊肉汤的香味,飘得很远。在薛城,老孙头的四个菜、一碗羊肉汤,早已不是简单的吃食,是四十年的时光,是薛城人的记忆,是一口能暖透半生的烟火气。下次再去薛城,我还会找老孙头,点一盘快火爆炒绿豆芽,一碗羊肉汤,配着南极洲啤酒和热烧饼,再尝一尝,那藏在老街里的、四十年不变的好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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